冯惠玲,中国人民大学一级教授,信息资源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1978年进入中国人民大学档案系学习,1985年硕士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,我国首届档案学硕士和档案学博士。中国人民大学原常务副校长,第七届国务院学科评议组图书情报与档案管理学科组召集人,教育部社会科学委员会委员,国家电子文件管理专家委员会主任,中国人民大学人文北京研究中心主任,数字人文研究中心主任,《档案学通讯》杂志社社长,《数字人文研究》主编。在档案学基础理论、电子文件管理、数字记忆等领域有多项开创性的研究编写或参编专著与教材30余部,撰写论文160余篇,各类文章50余篇,主持各类重大项目数十项。

当我的学生们不认识我的老师,而我的老师们悄悄地永远离去时,和老师们相处的桩桩件件爬上心头,平淡的过往变得滋味醇厚!古语云,子欲养而亲不待,我想说,后辈欲谢而师不在,但是写下来,老师就听见了!

吴宝康老师,奠基者、不凡经历、领导之位都让学生辈惟有敬重,确认“他的地盘他做主”。机缘让我和丁志民成了他的第一期研究生,和气认真的丁永奎老师是我们的副导师。吴老对学生非常和善用心,他70大寿时我们8个学生送的条幅上所写“弟子常坐春风中”是大家共同的感受。吴老自1952年授命从中央办公厅转战人民大学搞教育,档案学就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,有谁小看了档案学他会和你死磕。在高等教育瞄准宽口径之路,确定所有学科管理和评价都按一级学科进行时,单独一个档案学(二级学科)的教学单位就难以为继了。经再三斟酌,2003年我们设想按一级学科口径将学院更名为信息资源管理学院,增设相关专业,档案专业作为传统优势重点发展。我和赵国俊心有惴惴来告祖师爷,毕竟档案学院是他二十多年的奋斗心血!没想到吴老竟没二话全力支持,说这是在一体化中发展档案,是趋势,让我们大胆创新把路走宽。如今学院以一级学科跻身“双一流”建设,教育部也于2022年9月14日正式将一级学科更名为信息资源管理,不禁心呼有幸,假如吴老当年不让动他的“蛋糕”,现今格局就不得而知了。就档案专业而言,当时的改变无疑是救了一命!

陈兆祦老师,温文尔雅,宽厚包容。和陈老师接触较多的是给《档案学通讯》审稿,他是总编辑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多有学术争论,刊物发了实物档案的文章,就有人来稿称“贵刊宣扬实物档案大崛起”,发文探讨管理体制问题,就有人质疑刊物导向,作为一个刚毕业的菜鸟,看着陈老师处理各色文章很是受益。没想到争论到了我头上,我和何嘉荪老师共同讨论全宗问题,提出来源原则的本质是共同活动,有来稿严词批评,斥为“一厢情愿的乌托邦”。因我是栏目编辑,陈老师提出几条意见和我商量,一是照发,二是他出面请作者缓和表达,三是不发,我选一,但又唠叨这位作者的武断指责,陈老师温和地和我说了很多学术争鸣的好处和期刊包容的责任,我听懂了他的用意,也从中悟出不少治学的道理。

韦庆远老师,学者范儿,有风度,讲课精彩,那操着浓重广东腔踱着方步讲解古代官制的神态至今记忆犹新。研究生时,韦老师带我和丁志民到四川参加学术会议并做些会务,我俩第一次来成都,想去看看名胜,探口风韦老师不同意,让我们好好听会学习,私下合计俩人活儿一人干,腾出一人溜出去看都江堰武侯祠,韦老师只当没发现。接下来跟他去位于雅安的四川省档案馆看巴县档案,一车车案卷让他如获至宝,一天天泡在阅览室津津乐道他的新发现,而我们心不在焉,向往着巴蜀山水,借口考察乐山市档案馆便直奔乐山峨眉,看大佛登金顶,以急行军速度赶到下一站成都时腿脚酸痛得不好使唤了,韦老师不问也不戳破,只风轻云淡地说:“你们呀,读书也有这个精神就好了”!当时我俩暗笑不语,但这句话我至今不忘。

和宝荣老师,从来皮鞋锃亮,写字一笔不草,头发一丝不乱,他最早把哲学价值论和形式逻辑定义方法引进档案研究,当时觉得挺新鲜。1994年春,我在东京大学访学,和老师和曹喜琛老师来信建议我回国考博士,我随性回复说“无意苦争春”,马上又接到和老师用大号稿纸写来的“劝学篇”,分为概述、意义、必要性、可行性等五章,说“你总要把老师们创建的事业接过去,攻读博士学位是你不可跨越的历史任务”。两位老师连续8封航空信苦口婆心劝读,让我实在不敢再说不,和老师到研究生院代我报名填表交费,成了在那儿跑手续的最年长者。那一年他65岁,和我今年岁数一样,每念及此总是心存感动。

老师们点点滴滴的善意、呵护、宽容、期许和良苦用心一直滋养温润着我的教师生涯,天国的老师没有走远……